老奶奶,是我妈妈的姥姥,也是姥姥的妈妈。
对于她,我几乎是没有印象的。只有相册中一张照片,能证明我确实见过她。
那张照片上的我,还是扎着两个羊角辫,不戴眼镜,无忧无虑地啃着苹果的小姑娘。她呢,则是传统的老祖母样子,满头银发,满脸皱纹,坐在最中间,我站在她前面。
不过,她早已离开八年多了。她走时,我也不比那张相片上大多少。可是,尽管她在我的记忆中只有零星的片段,我还是想回到那天,对她笑一笑。
老奶奶因为食道出毛病,年纪又太大,经不起手术的折腾,于是留在老家,由后辈们端汤奉药。那时,她只能咽得下流食了。
在她走的前几天,我依着零散的记忆,记得所有人都围在她床前,我和表姐也都在。大人们把表姐抱到她的床榻前,让她再嘱咐几句。末了,他们还让表姐给她笑了笑,表姐原比我胆大,所以她笑了笑。
坑下来便轮到我了。不知怎的,我却不愿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感觉,只知道我拒绝了大人们的要求,不愿上炕让她叮嘱,对她笑一笑。应该出于对离别与死亡的本能恐惧吧?大人们再三要求,我却怎样也不肯。
那天,老奶奶是怎么想的,说了什么,可曾叹息,我都不知。几天后,她就走了。大人们总不提起这件事,时间一长,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如果我能回到那天,我一定会用一个小孩子最纯真的笑对她,只是希望一个老人在临走前能有点儿安慰。
可惜,千金难买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