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天是开学第二天,念了一天的书。我走在街上,看着一个个水洼像金子一样被夕阳映照着。
我回到家,看着门口街上的青石板路上的小水坑里的金黄色。看,那多像盛装八珍梅的黄袋子的颜色!就像把袋子撕碎随意撒在地上。八珍梅,嗯,我好久没吃了,自从兰姨娘走了之后。那八珍梅不像其它的梅一样,像醮了酱油一样乌黑。它是半透明的,它在阳光下映照的颜色像兰姨娘的脸。提到兰姨娘,我下意识看了看丁拘竹桃。那夹竹桃此时正蓬勃怒放。
兰姨娘走了之后的日子很平静,妈妈顺利生下了妹妹;父亲渐渐扫走了之前的郁闷,夹竹桃也奇迹般的起死回生。虽然我不喜欢兰姨娘,但是我还很怀念她在家中的日子,
命运总是不可预测,当我们都以为兰姨娘不可能再回来的时候,就在那天下午——
“林先生,林太太”熟悉的声音,像是从梦中传出来的。须臾,一个柔弱的身影像是被风吹来的,来到我们家门口。
什么。这…这不是兰姨娘吗。
“兰姨娘!”我惊讶地叫了一声。爸妈和宋妈都被我的喊声陆续引来了。他们用不同的目光看着这个:面黄饥瘦的头发略有蓬乱的瘦弱的女人。她真的是曾经那个谈笑风声的兰姨娘。瘦削的身体一点也撑不起来那鲜艳的旗袍,没了往日的风采,显得格格不入,极不相称。
“我们走了之后”兰姨娘整装完了,“一起去了苏州,一来我要寻找生母,二来我看那里风声较小形势很好,德先也好安身,很多先进人士都在那里寄居。我们在城里开了一家书店,虽不是富贵生意,但日子过的还宽裕。又一年,我生了一个男孩,叫林儿。可后来,城内的警察发疯似的抓知识青年,德先只得躲在家里。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我只记得我有一天醒夹,却发现他不见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孩儿他妈,带孩子快走。我怎能丢下他不管,我用尽了所有我们做生意得到的钱去找,但是一丝音讯也没有。后来我来北京,人不仅没找到,而且林儿生了一场重病,去了……”兰姨娘说到这里,呜呜的哭起来……
这时,一片云遮住了月亮的一半,空气中充满秋天的凄凉,几片叶子落了下来。
兰姨娘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个风雪的曰子里不见了。她那红色的夹袄仿佛隐没在风雪中。而长大后,我对她的记忆也只有那一只玉镯和八珍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