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冰雨密密地斜织着,击打着我的脸,如针刺般直达心底。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毫无人气的大街上。茫然抬头,乌云无情赶走寒冬的最后一抹暖阳,微张双眸,眯眼仰望灰沉的天空。忽地,冰凉的雨点滴撒在眼底,冰凉而又沉重,恰如刚与妈妈吵过架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雨一直下着,像老天一不小心洒落的珍珠项链,一粒粒珍珠击打着老树佝偻的身躯,正是那抹背影,牢实地将树苗护在怀中,那早已弯下地驱赶,无声地将击打的雨点拢在背后。我呆呆地望着那汇集的雨珠自树冠上落下,调皮的雨点像滑滑梯般溜到车站顶上,又快快地积成水流,从头顶处落下,似是道雨帘,而后,滴到车站一旁的草丛中。我恍惚地望着被雨滋润的万物,不觉想到自己的妈妈,想到她为我做的一切,想到她如何拖着劳累的身子满足我不懂事的要求……我不禁有些许动容。
呆呆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突然,耳边传来在雨中急速奔跑的声音,这音量短而仓促,不像是运动鞋,反而像是凉鞋之类的鞋物。跑步声在静寂的雨中,显得如此突兀,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好奇地抬头一看,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正往这里跑来,目光首先投在脚上,果然料得的不错,脚上套着一双拖鞋,满意地点点头,视线渐往上移,身上的外套显然是慌乱间套上的,扣子还系错了。可能是在她怀中丝毫没被滂沱淋湿的孩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一怔,原来那母亲用单手牢牢的撑住了雨伞,用她那单薄的身躯,为孩子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可她,确实被瓢泼大雨淋湿了全身。
她,那位母亲,终于跑到了车站。她焦急地张望着,苍白无助的脸上隐约透露着希望。那张脸并无出彩之处,但令人记忆深刻的是她那双深沉的眼,仿佛望上一眼,就要落入星辰大海。距通往医院的公交的到来也许只有一分钟,可我却莫名觉得,那是那位母亲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分钟,等待中,一秒一秒的时光流逝,而那一秒与一秒之间,却恰似隔着永恒。
我目送着那位在雨帘中奔跑的母亲,渐渐的,她与妈妈的背影渐渐重合,曾几何,妈妈也如这样抱着我,在雨雾朦胧中,跑向医院。我的眼睛渐渐湿润,突然,转过身,疯一般地跑回家中,打开大门,撞入眼中的是焦急的母亲。鼻头一酸,扑入妈妈的怀中。“你这孩子,怎么就跑出去了……”耳边传来的是妈妈温柔的话语。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也没有听到,只是在泪眼朦胧中望向窗外,雨丝缓缓飘落,温暖我的心田。我知道,母亲在雨中抱着孩子奔跑的身影的画面,已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