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机器是冰冷的,可人有温度。时常片面强调效率的当今,人可以比作"螺丝",或这个大机器运转的一个零件。"社会贡献"虽才是其核心,但我们又有没有思考过,既然是零件,它必然没有温度,没有特点,是随时可被替换的?千篇一律,必然是缘于扼杀了其中的不同,没了那种温度——那种热。
热的定义是宽泛的,但必定是人的本性,犹如普罗米修斯偷来火种,夸父追日,飞蛾扑火。失去了它,人又何以称之为人?如果没有热,就如蒋勋所言,人对于社会只是小用,不过是机械地行使职能,毫无思考可言。同时这种热,也带有"牺牲性",必须要呕尽心血,用一生践行。生命便成了容器,盛着那燃不尽的心火。
巴金曾写过《日》,他笔下的飞蛾不再卑微,相反,是热烈且坦诚的。它生命那么短暂,只允许得到一瞬的光和热。可也像他在文末写到,他甘愿做人间的飞蛾。寒冷的生,轰轰烈烈的死,对于渴求光和热者,不是极为容易的选择吗?巴金也的确如此,他的骨和心在时代的熔炉里炼,在油锅里煎……但诚实是他心中的太阳,写《随想录》,就是在走近它,化作灰烬的同时,也完成了自我救赎,生而有意义。
赤子之心,也是一种热。我始终不忘傅雷家书中"心灵的相接相契",那是一种艺术的纯粹,为了艺术,或是一份事业,人也不再局限于短短一世的劳碌。傅雷为人处世的真诚,不仅感染着他的下一代,还感染着若干年后拾起他家书中字句的我们。时代是寒夜,后来他与妻子上吊自缢,我也不以为是耗尽了他的热,这更像是对热的保全,对热的明证。
这热也大可以是为了照亮祖国本晦暗的前路。自号"饮冰室主人"的梁启超,说过"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梁启超,一生矛盾,却极好阐述了"热"。早年戊戌变法,云南起义是热,晚年不谈政治,只谈学术是热,他始终以身为炬,想照亮中华民族眼前崎岖的道。
我们的民族曾捱过漫长冬夜,热,也就显得尤为可贵。我想,没有那一点点热的攒集,这民族,也不会迎来现在的春。幸好,余温尚存,我们还可以体会到那令人动容的热。
现在大多数人,却是"温"的。这种温度,可以让渴求善的种子萌芽,却无法使它茁壮成长。"温",意外着大多人还是愿意稳妥的过完一生,流离在善恶的的边界。世界并非单纯黑白,但永远介于它们之间,"不犯错"的一生却是碌碌无为,无所适从的。因此,即使是错,我们也仍需要热,用人的温度,去实现自己对于社会的"大用",追求自己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