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一指尖儿的薄荷糖酱,抿了抿嘴巴,一缕清甜悠悠的荡漾开去……
苏式的小瓦屋里,老外公用小木棒轻轻捣弄着刚采摘来的薄荷叶,随意握住的手却显得颤悠,兴许是那松弛的老皮,如一波又一波的涟漪,荡漾开去。
再寻常不过的捣酱。
虽说一双老手多少有几分粗糙,但做什么手艺活都不在话下。外公最爱做的薄荷蒸糕,也是正宗的苏式小点——早市的“常客”,更是我的心头爱,有时竟会一动不动地在案板上趴上一整天,就为看那小小的蒸糕如何摇身一变。偶尔一出神,连饭也忘了吃,莫非这是“废寝忘食”的另一层真谛?
再寻常不过的等待。
白白嫩嫩的糯米粉被一双黝黑的大手抚平在木质的深色模具里,意外显得可爱,而刚刚从自家小院儿篱笆杆下摘来的薄荷叶则特殊待遇的盛在一个青花瓷的碟子里,同样活泼的嫩绿与湛蓝,相映成趣。捣成碎末儿便浸泡在蜂蜜中,舌尖只要轻轻一点,令人回味的清新便再也无法淡去。
上了蒸笼,一老一小便排排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这剩下板凳的吱呀声和蒸汽的舞动。相对,却是寻常的无言。
“薄荷蜜”事先便点缀在白糕的凹槽儿中,随着清香飘过,围聚院儿里的邻居多了起来——薄荷的清爽在夏日的炎热中,似乎找到了空隙,从厨房的竹窗缝儿里溜了出来,却碰巧撞着了石子路上的邻居们,约莫一刻钟过去,当白雾如牛奶般均匀地从竹笼的缝隙间溢出时,便打开笼盖,裹挟着清爽气息的蒸汽将所有人包裹,竟都异口同声地:“哦——!”地欢呼。老外公依旧不忙不乱,将蒸糕放在案板上,用扁竹板麻利地将它抚得有棱有角,手起刀落,白瓷盘中便均匀地白上了花形而的薄荷蒸糕,精致而小巧。搬到大客厅,十几号人团团坐,享受着美味的同时聊起家长里短。
再寻常不过的热闹。
“要几份?”
“一盒,薄荷味的。”
手指着柜台上一小盒“薄荷蒸糕”,她却从身后纸箱里拿出一盒更小的、用保鲜膜紧紧覆盖的薄荷糕。我撇了撇嘴,付了钱便马上离开,手里拿着冰冷的糕点盒,还是忍不住尝尝——甜腻的糖浆味,没有清爽,没有热腾腾。
在高楼间穿梭,唯有安静的乐曲能使内心平静。“泸州月光,洒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太多的伤,哦,难诉衷肠——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再寻常不过的薄荷蒸糕,在朦胧的视野中——不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