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给了我一把生活的尺,让我天天丈量生命的价值……”我将话筒轻轻抵在嘴边,声音平稳流畅似行云流水,情感波折处抑扬顿挫流转有致。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任务化、公式化的主持语言,机械、干涩,像一朵风干的花,虽有颜色却不鲜妍,虽有形状却无生机;舞台上炫目的灯光打在我身上,我感觉是如此刺眼。
一段终了,我侧身来到后台,下一组教师子女上场。我无意中发现与我搭档主持的赵茜老师握着话筒的左手有些颤抖,脚也不停地抬起又放下,而她的视线总是向着舞台中央探视。她在紧张?可无论是在学校的大型公开课上,还是突遇紧急情况,她从来都是镇定自若,举止从容的呀!我疑惑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她在注视着刚上舞台的她的女儿!她的眼中交织着不安、鼓励、期盼等各种复杂的神情——这是多么熟悉的目光啊!
我的内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此时此刻,我站在舞台上,负责道具的妈妈只能在后台等候。但是在后台,妈妈是不是也正用鼓励期待、深情复杂的眼神凝望前方的我?是不是也正屏气凝神倾听着我的声音?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我想起了之前我在接受这个任务时的不满与抵触。刚步入初三的我还在竭尽全力地适应着紧张的学习生活,可妈妈却在这时告诉我,作为教工子女的我们要在教师节庆典活动中表演朗诵,以此向全校教师献上节日的祝福。又是她的工作!多少次,妈妈为了工作将我弃之身后,今天又因为工作要将我推到台前。我愤愤地想拒绝,可妈妈眼中却闪烁着一种殷切与灼热的光芒,心中虽万般不愿,但还是点头答应……
我又想起了当5岁的我第一次站在西校的舞台上献舞时,妈妈就是这样凝望着我,睁着她大大的、闪烁着期待与鼓励光芒的眼睛;我还想起了那次英语竞赛,当我在校门口蓦然回首时,在人流涌动中,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妈妈那道热切的、却又隐含着焦虑的眼神……
原来,在我的成长之路上,始终有这样一道目光追随着我,陪伴着我,指引着我,一步一步走完全程。而我却始终没有发现,一直以为妈妈的目光只能看到她的工作,只会关注她的学生!
舞台上的灯光,凝聚成了妈妈的目光,温暖而热烈;舞台上的灯光,汇聚成了妈妈的目光,静静注视,默默守候。我的心中涌动着澎湃的热流,妈妈,我明白了,明白了你在努力做好一名好教师的同时,其实一直也是一位好母亲。在爱的天平上,我其实从来不是失重的那一方。
当我再次上台深情念出那句话:“妈妈我懂了,妈妈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我发现自己已不同以往。原以为枯涩的台词变为了我心中最想诉说的诗篇;原本刺眼的灯光却幻化成了无数道凝聚了爱的光芒,那光芒让我明白了,被爱是幸运的,而明白自己被爱,则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