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向日葵的姿态活着,而不是以束缚的姿态活着。
母亲的电话来,说是在闲暇之余在院子里种了向日葵。我只是很随意地应了几声,又扑在了题海里。犹如沙漠里的鱼,纵使再怎么挣扎,也只会被阳光灼得体无完肤。那白纸黑字眩得头发晕,烦躁、无奈与痛苦犹如藤蔓一般密密地疯长着,束缚着我,快要窒息。
学校终于放了一次假,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去了,而我却高兴不起来,仍旧想着放假之后那一场重要的考试。母亲自然是很高兴,在她接过我的大包小包后,我冲过厨房里猛地喝了好几口水,不经意地一转头,眼前立即出现一片金黄。我惊讶极了,走出了院子里。院子里是一大片的向日葵,有的竟比我还高,使本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更加拥挤了。它们仰着面,太阳灿灿地照着,向日葵便将千万束阳光折合成最耀眼的金黄。那硕大的花朵,粗壮的茎叶,使得一旁的月季一下子就黯然失色。那一片金黄在我眼前跳动着、奔跑着、纠缠着、交织着,犹如拉丁舞般热烈,使我那一颗已经死寂了的心重新跳动起来。那眩目的金黄似要挣脱泥土的束缚,奔跑,奔跑,奔向太阳。
这一切只能让人想到那一位天才的画师——梵高。梵高善画,尤其善画向日葵,梵高的画总是以金黄色为主调,那画上的金黄犹如我眼前的这一片金黄一样,发疯似地肆意地张扬,翻滚着,交错着,渴望太阳,那是梵高的灵魂在舞蹈,在咏唱,他蔑视人类的黑暗与无知,企求摆脱束缚,犹如向日葵般尽情地开放。所以他被魔鬼称为上帝,被上帝称为孩子,被人们称为疯子。
我仰望着向日葵,因为我不得不用仰望的姿态来接触它的灵魂。心里的阴霾一点一点地淡去,变得澄澈清明。犹如金色的向日葵。与其说是阳光拥抱向日葵,倒不如说是向日葵,倒不如说是向日葵拥抱万物,在它的灵魂之下,我那颗连束缚都不能挣脱的心显得那么缈小。沉重的心变得轻松起来,思绪进入幻化的深处,世间的纷繁芜杂全部抛却脑后,眼前只剩下这一片跳动的金黄。我震撼着,仰望着,以求灵魂的洗礼。
就在赏着向日葵这短短的时光中,我握紧了拳头,向着天空大声地发誓:“我要挣脱束缚奔向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