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年前的宝鸡,还没有东岭大厦,没有东岭廊桥,渭河边只是散落着片片沙滩,丛丛低矮灌木,和一些随风攲斜的芦苇。下班后忙碌完毕的父母带我去河滩散步,成了我儿时最温暖最美好的时光。
时值仲春,万物萌动,暖风和煦。父母接了下延点的我,我们三人沿河堤路缓缓而行。出了学校,穿过居民老街,特色小店里人头攒动,街边排挡人们起坐喧哗,往来路人或停或立,或驻足或凝神,或行色匆匆。穿行其间,浓浓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很接地气,很暖人心。
往河堤路方向行进,市井的喧嚣早已抛之脑后,点亮眼睛的是河堤两岸柔弱无骨的柳,像女子的鬟髻。嫩嫩的枝条上长满错落的小芽儿,有的只是冒出个头,用好奇的眼光探寻世界;有的将舒未舒,缱绻着柔情;有的已然张开细长的叶片,像古代女子的峨眉……这里已经没了白天的嬉闹和欢欣,平添了几分宁静与悠然。我们一起往右边的水泥坡上走去,我拉着妈妈,妈妈又倚着爸爸。就这样,慢慢地走着,暮色四合,天宇好似无边的藏蓝色幕布,东边一抹月影潜藏在浓云背后,只隐约看到她的光晕。慢慢地,流云散去,月亮跳脱出来,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我们也获得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欣喜和感动。
这样慢慢又走了一段路,我们到了一个台阶旁,楼梯很多,层层铺排,那时的我小小的,嚷嚷着要自己走,妈妈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不行。爸爸也拉住了我的手,却用另一只手将我托了起来,“好高啊——”我不禁叫出声来,差点一头栽下去,可是他宽阔的大手就这样把我稳在了他的肩头。坐得高,看得远,我的视野忽地开阔起来,环顾四周,不知名的小花簇拥着,尽展自己的芳华;楼梯旁的古榕树跃跃欲试,势可攀天,就像儿时的我一般。爸爸架着我尽力跑到最高点,我扭过头,看着妈妈,正迎上妈妈的慈祥满足的笑容。伴着妈妈的眸光,我开始眺望天空,夕阳的余晖把远方的山洇染得神采毕现,在这深深浅浅的皴染中,我的心向更高更远的方向翱翔。
夕阳下,一家三口漫步河堤、登高望远的场景像一幅剪纸,定格在时间的光影里;又像一张岁月的书签,嵌在我生命的年轮里,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