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活了千年的酒壶,千年了,历史沿着轨迹淌过世事,沿着轨迹变迁,今日沧海明日桑田,昔日的痕迹就像海水退潮一样消失在须臾之间,我知道,我活过的岁月和痕迹都将湮灭在历史的潮流之中,我不俱怕消失,我只是想大声呼唤我的主人。
你生活在唐朝,那时的唐朝,是一曲霓裳惊天下的唐朝,亦是人人向往的繁华盛世,那里有“执手相看泪眼”的凄婉迷茫,也会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那里亦是文人墨客写诗撰文的天堂,但大唐盛世遮不住你耀眼的风华!你醉酒赋诗,激扬文字,仗剑而走,肆意潇洒,你是诗坛的谪仙,是醉卧长安的酒中仙,亦是我的主人——李太白。
彼时的我,初与你相遇,用一只小小的酒壶,将自己藏起,我在壶内低吟浅唱,你在壶外谈笑风生,只怨壶中太小而长安城广,看不到你“天子呼来不上朝,自称臣是酒中仙”的酒脱大笑。
自从那年贺知章眼花了,认你作谪仙,你便更加佯狂。力士脱靴,贵妃磨墨,众人皆言你飞扬跋扈,你却毅然辞官高喊:“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是啊,我的主人。你怎受得了宫廷里“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巧言令色,阿谀奉承?因此,你树敌如林,敌人皆欲杀你,但他们又怎敌你半分豪气?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从开元到天宝,从洛阳到咸阳,我看着你一路颠沛流离一路酸甜苦辣,尝尽这世间悲喜,陕西或山东?青莲乡或碎叶城?你的行踪在世人眼里皆成迷,只有我知道,你曾说过,凡你醉处,皆非他乡。失踪仿佛是天才唯一的下场,我竟不知,你究竟遁向何处,只记得那年冠盖满途的嚣闹,不及千年后你的一首诗。
一千年啊,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现在想起那时的自己,不懂你的倔强,你的傲然,你的孤注一掷。直到现在才懂你“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的霸气,懂了你“昨日之日不可留”的豁达,你是神衹般的存在,可我写不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佳句来称颂你,千年的岁月啊!现在的我尽量懂了你“天生我材必有用”背后的“长安不见使人愁”,我懂了你目送人离去“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寂寞背影,你由谪仙变成了真正拥有悲观离合的人,我正一步步地走向你的内心,接近你的灵魂。多想再回到千年以前,陪你静坐看山,陪你肆意纵酒,陪你看尽世态炎凉。倘若真能如此,那此生也无憾了。
我寻遍千年的时光,喊遍长安的大街小巷,再也难见到你饮酒作诗的身影,只有借着那泛黄纸张上的不朽诗句,寻得了你的心。
只愿下辈子为人,能再与你相遇,到时定然陪你举杯痛饮。
李白,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