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它的目光相对接时:它的眼睛是那种苍黄色的,但好像已经看透了黑眼睛的我。
它是西邻家的鹦鹉,大概是我生活中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了。
我总爱爬到那垛柴上去,坐在上面,就可以看到那只鹦鹉。我常抽一根直直的树枝,伸到它的小笼子里,轻轻扫一下,再扫一下。它不停地逃避,小小的身子在铁笼子里撞来撞去,每当我看到它那样的躲避,听到它极端悲痛的叫声,当它小小的身躯将倔强的力量通过树枝传到我的手上,我总是会想:这种鸟儿时关不住的。
于是后来我在爬上去之前常常会期待:鸟笼上的那扇小小的门开着,笼子里空空的,在风的流动中摇摇欲坠。爬上去之后又常常会失望:小小的门仍然紧紧地关着,它两只小爪子紧紧地抓到铁杆上,小眼睛瞪得又那么圆,好像又一点蓄谋逃窜的念头都没有。哎,一点都不像我。
因为我太讨厌囚禁感了。假如你关我一人于牢笼中,我绝然不会均匀地呼吸;必会死命冲撞,哪怕撞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吐血而亡。放在生活中,会在小一点,我觉得学校像一个大大的牢笼,里面的人们像一只只蚂蚁,小小的身躯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走得再远却永远出不去这个四方校园。但我还是出来了,用我十五岁年轻向上的生命。当人着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极其急切的。就好像有那么一股力量无形地催逼着那颗心:你要去救那只鸟。
于是那次也没有了期待,只是急切地想救它出来;任何事物被束缚时都是无法追逐梦想的。
却怎的,今日那笼出人意料地空了,我的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泪水。闪烁间看到回忆里它的眼睛,苍黄色,是游离于梦与现实间的另一种颜色,只那一抹,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