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会原子化”这一关键词以加红斜体的形式,于糅杂无序的所谓“新闻索引”中脱颖而出,我不禁叹全球变暖仍不能分毫改变冷时代之寒。不可否认,高科技从来都是那么气势汹汹,大刀阔斧的数字化荧幕化改造毫不留情,然而犹带寒光的刀刃却不知不觉寸寸切肤——情怀划伤,孤独如鲜血汩汩而出。
情怀,何谓情怀?可道是有情众生皆情怀。难以避免的寂寞并不与情怀相抵,正如面对痛楚的真实生活时情怀者仍然矢志不渝,坚持活得热气腾腾,为“易腐”情怀保鲜。鲁迅的名言或许能更好地界定情怀:“无限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情怀者如同太阳,何其善于向世界辐射明亮。
但这种光景似乎已然成为过去式。对于社会变化,余华直言:“一个欧洲人活四百多年才能经历这样两个天壤之别的时代。”情怀的失去可谓加速了这种“天壤之别”的形成。而失去情怀的人们也开始学会疏离。噤若寒蝉——对着屏幕肆无忌惮的口舌,相对而坐时却迅速石化,只剩“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大写尴尬;与世隔绝——自闭于网络,以虚伪为食粮,乐此不彼于虚拟欲望的扩散;人心不古——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层出不穷的专业碰瓷户怙恶不悛反以为荣……
于是,冷时代摩登登场,社会原子化形成。
也正是失去才知“当时只道是寻常”——当在冷冷死寂的人群中挣扎到虚脱,人们方念及“情怀”的好。而就在一刹那,多少次被冷漠忽略的孩子的浅笑,映入眼帘,忽而如白日焰火刺痛人们疲惫的神经。
再次以成人的威严驱赶?不。如那小诗中所言,我们眼中不堪一击的浮木板,也许是孩子专门为“无脚的鸽子”所准备的渡河通道;我们眼中苦于无处重觅的“情怀”,其实不过在孩子手心紧握。若依达尔文进化论观点,人的一生应是对人类社会文明进化过程的重演,然则所谓“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不过与万物皆有灵亦有情的孩童眼中的世界相应吧。学习孩子,别太吝惜温柔;与这大千世界相对,要有“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般天真的情怀满溢。
情怀究竟如何重觅?“让我们回到三岁吧,用三岁的笑声去融化冰墙,用三岁的眼泪去提炼纯度最高的水晶。”再用成人的视角权衡思考之余,我们需要做出让步——以孩子的目光和缓地拂去心尘;重新在冷时代找回久违的“情怀”,也许正应以马斯洛提出的“双视角”为策。情怀毕竟伏根于童年,而这童心并未曾消逝,我们穷其一生,不过是一场之于童年的苦旅。忆起赫尔曼·黑塞之言:“每条道路都是回家的路。”情怀必然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
诚然,冷时代情怀很缺,就连一句“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的文艺感慨也许亦是奢侈;不过三岁的暖融足矣。孩子清澈的目光将携我们之手与世界相连——我们自可坦然行走在时光的堑途之上,做冷时代有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