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在时间的长河中,被蒸发,而水中的盐分却留了下来,浓缩成那束康乃馨。
“咔”一声,门开了,露出爸爸的半个脑袋,他穿着工作服,清早的雾气使他凌乱的头发上蒙上一层水珠,脸上灰扑扑的,布满了风的痕迹,干枯瘦小的手上布满伤痕,不安的挠着衣角,与那束康乃馨极不相称。
我惊讶的看着父亲,他手里火红的康乃馨更显得他的单薄寒酸。终于,我开口打破了这平静:“爸,这束康乃馨,是送我的?”父亲显得局促不安,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两只手托着康乃馨:“嗯,你妈说,说你喜欢康乃馨。”他实在不习惯这送花的场合。
“那,我先把花插上。”父亲在角落里翻找着,他的身躯佝偻着,像被家庭的重担压垮,我的泪不禁流下。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花瓶,上面布满灰尘,他捧着花瓶出去了。
我不禁想起,出事那天,也是一个雾天,天空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四周静得让人害怕。路旁的花仿佛被这片白色压得直不起腰,一片花丛显得无比杂乱,让人心烦。我被车碾过一条腿,骨折了,父亲背我上四楼,脸上全是汗珠,我的眼泪落下来。
父亲捧着花瓶进来了,拿起花,显得笨拙的往里插。父亲从未这莫关心过我,他的爱全给了地里油绿的禾苗,池塘里瞪着黑眼珠的鲫鱼,还有大棚里可爱的西红柿。
朴素的爱是伟大的,我突然明白,父亲一直用他那丝丝温暖,点点温暖呵护我成长。
不知何时,爸爸一插好了花,花瓣上的露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哦,在这温情的日子里,康乃馨也懂得为我流泪。那双笨拙的插花的手,蕴藏了多少情感与父爱。
我睡了,仿佛感到一双粗糙干裂的手在抚摸我光滑的脸,我没有睁开眼,因为我不想看到,而我的眼泪却不争气的从眼中落到父亲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