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吧,我们一家三口住在那个破旧的小宅子里。那是妈妈分的福利房,红砖绿瓦的小平房,四处散发着泥土的芳香。
在那里住得挺舒服的,爸爸妈妈有时会吵架,我就会跑到邻居家找小狗小猫们玩,等他们吵完了,我再肚子咕咕叫着回家。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养宠物,亦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有吵不完的架。我从小就胆小,上小学了都不敢分屋睡,妈妈忧愁地在并不宽敞的屋里又加了一张小床,慢慢来吧,妈妈说。尽管如此,每天早上我醒来仍躺在她怀里,因为我改不了靠人睡的习惯,单睡时就老靠墙,冷得缩成了一团。晚上被规定不能睡太晚,他们在客厅看电视,我必须在屋子里强迫自己入睡。墙上被我涂得乱七八糟,借着透过窗子的月光,还可以看到潮湿的房顶长出的绒毛似的青苔。恍惚间,我真的困了。
每天放学后妈妈把我接回家,我作业不多,很快就能写完,然后在炒菜的声响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妈妈聊着一天里的趣闻。当葱香迷漫整个房间的时候,我就准备好听妈妈温柔地喊出那一声绵长的“开饭喽!”沙发是硬的,上面有陈年的洗不掉的油垢,当然也已十分破旧。妈妈就是坐在这样的沙发上给我夹菜,微笑着,叮嘱着。爸爸有时回来吃,有时不来。其实我们一家人也有幸福时光,夏天妈妈会将我生拉硬拽地拖到浴缸里洗澡,在哗啦啦的水声中,爸爸会用浴巾将我牢牢裹起来,用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将我放在热腾腾的被窝里。
对了,老宅有一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有一次学一篇叫《爬山虎》 的课文,老师让我们课下观察它的吸盘。我兴奋地回家去扯爬山虎,可每次扯得叶烂枝断也弄不下吸盘。我失望极了,转头看到身边怒放的夜来香,它们美极了。种子是我忐忑不安地从邻居家偷来的,随手一扔,没想到竟顽强地存活了下来。白天蔫头蔫脑的花晚上也可以开得这么妖艳,我开心极了,把对爬山虎的不愉快跑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距离记忆中的童年已经好远好远,我们早已搬出了老宅,住进了宽敞漂亮的小区,宅子卖了,夜来香也可能凋零了。有一次路过老宅,它早已易主,墙上爬山虎的生机被岁月剥夺,原本种着夜来香的地方放了一个鸡笼,散发着阵阵恶臭。屋里有人出来,茫然看了我一眼,接着去忙别的事了。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谁会有精力去理会我这个路人呢?可是我明白,不管我以后走到哪儿,对老宅的思念都会像爬山虎的吸盘一样扎根在我心里,剪不断扯不烂。也许在别人眼里破旧的老宅像白天的夜来香一样丑陋,但我知道,总有她绽放的时刻,释放她迷人的芬芳。
教师评语:
“老宅”里留下了小作者童年时的许多温馨的回忆,在回忆中,我们细细品味亲情,渐渐长大成熟。美好的回忆,不仅是伤痛时的镇痛剂,也是完整人生的幕后英雄。我们失败时,她给我们勇气;痛苦时,她给我们慰藉;绝望时,她给我们希望;幸福时,她给我们甜蜜……是啊,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处不能忘记的“老宅”,一段难忘的故事,回忆中,更感到未来的精彩绚丽。
本文作者: 张子甲(公众号: 北京文鑫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