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街道两边梧桐树上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不停地飘落,像那一只只可爱的金色蝴蝶,踩着优雅的舞步在风中翩翩起舞。
如此美好,又适合赖在被窝睡懒觉的季节,却必须打着哈欠,满口抱怨地挣扎起床上学。
到了楼下,抬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望了望比我早起半小时,已在电瓶车上准备好送我上学的妈妈。即使天空仍是黑漆漆的一片,但那她那神采奕奕的眼光似乎像x光能穿透这灰蒙蒙的空气直接射中心房。
我动了动嘴,却还是没说什么。她硬要把羽绒外套塞给我以防被吹冷。我噼里啪啦地反驳她。她没有搭理我的嚷嚷,直接给自己套上那件薄得跟三层床单似的外套,把羽绒服装进口袋。我对此皱了皱眉,撇嘴,埋头继续玩手机。
半路上,她把我的手揣在她的兜里,让我抱紧她。这样她背上暖和,而我的手也不会凉了。我瞟了一眼她的外套,将手机放包里。我没有揣进她兜里,直接抱住,却发现那外套果真不管用,刺骨的寒风肆虐地穿过外套直袭我的手,和她的身体。
我让她停下,她急忙停在路边,回头问我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生气地让她把羽绒服给我,她以为我肯放下面子穿上了,结果她讶异地盯着我——衣服被套在她身上,然后我紧紧抱住她。她笑了,说这衣服小,不合适。我埋在她背上闷声闷气地强迫她穿着。
直到抱着她的腹部暖和时,我才松了口气,扬起嘴角,蹭了蹭她的背,发现她背上的那块料子已被泪水湿透。
指尖暖暖的感觉,是寒风无法侵蚀的幸福快乐的温度。
周末,给爷爷写了留言后,坐地铁到达市中心最大的书城。我直奔书城二楼医学区,耳旁充斥着哗啦啦的翻书声——周围全是考医的学生们。
而我,急切地环视书目,终于,找到了——关于癌的记录。一页页地翻过,那薄如蝉翼的书页,却宛如千斤之铁一般沉重,眼前关于肺癌的介绍字字如刀,缓而有力地划开我的心脏——中晚期肺癌顶多活五年。
我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抄下的病情。上面与书上的内容几乎吻合。我仿佛如被人扼住喉咙般停止呼吸——爷爷已超过五年了。他……
出了书城,抬头茫然地看着市中心的车水马龙与灯红酒绿——那,与我无关,我的耳中只剩死神镰刀在空中挥舞的“咻,咻”声,以及爷爷平日的一词一句。
回到家后,躺在沙发上的爷爷问我吃饭没。我咬紧牙关,微微抬头深呼吸,努力逼回泪水。但它仍不争气地流下。终于忍不住扑到爷爷身边哇哇大哭。不愿告诉他事实,但他似乎早已知道。拍拍我的头,笑道:“你爷爷我,哪儿那么容易死掉?哈哈哈。“
我抬头望着他,想要说什么,却被噎住一般无法开口。他右手捧着我的脸拭去泪水,让我赶紧吃饭,别想太多。
电饭煲插着电,里面有两个碟子,盛放着我最爱的菜。埋头吃着饭,泪水啪嗒啪嗒地滑落在冒着热气的碗中。
快乐,不是手机与懒觉那短暂的快感,是那寒秋早晨简单的拥抱,是那傍晚中仍保温的饭菜,是那指尖亲情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