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中考结束的那天,周围人潮汹涌,兴奋与沮丧如寒暖流交织着从校园地表流过,我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斑斓的表情,想起了他们还有我在亮白色台灯下度过的无数疲惫的夜晚,眼前一片薄雾向周围不断弥漫开来。
我已经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了许久,擦肩而过的人们睁着迷茫或是通红的眼睛,摇摆、后退,这条路边长满了让人头痛的荆棘和坚硬的石头,它们轻易地在我的手上划出伤口,也把我曾经那些尖锐的棱角磨得一点不剩。
我早就失去了过去的顽劣和桀骜,我想我曾经张扬的样子,想我挂满铁环的牛仔裤,想我玩到很晚都不回家的日子。那样的生活恐怕是再也没有了。我现在走在一条淌血但是路灯闪耀的路上,我知道我没有退路,我知道自己以及身边的每个人都充满了阵阵的恐惧和满腔的麻木,我也知道那些选择放弃的人,他们虽然躲过了精神上的摧残,可路边暗处仍然有饥饿的野兽会冲他们呲起雪白的獠牙。还有那些受伤的人,他们只能蹲在昏暗的路灯下,自己咀嚼那些疼痛和难过,然后挤进人潮,接着冲下去。
我也会疲惫,但是远处明亮的灯火又勾起我无限的勇气,每日的紧张和热血拼劲也使我的羽翼日渐强劲起来。这条路是每个人都走过的,传说最累的路,路面滚烫难熬得像是人间地狱。但每天无休止的作业和不间断的考试,换来的是片刻的心灵的安宁;每个深夜,台灯与月光交相辉映,求来的是一个或许光线耀眼的明天;两点一线的生活,为的是心中那不个从来不曾倒下的梦想。
“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巴尔蒙特的这句话,自我第一次读到它,就似乎是自己心灵的声音。在我的心里,诗人就像一个从来没有受过伤害的人一样,如此诚挚、欣喜、宁静地歌诵着大地、阳光和人欢马叫、喧腾不息的世界。
巴尔蒙特对阳光的敏感与迷恋,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原来,那些最深刻最博大的灵魂,几乎都是能充分体会黑暗绝望与绝望,又能充分体验阳光的明朗和温暖的人。
在阴暗与阳光之间,在绝望与希望之间,在前进与后退之间,我不苦也不累。在无尽之路的磨砺中,我享受着青春的热情。我相信,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再久的苞也有绽放的时候,只要坚持,就是一切。
依米花的路既短也长,要经过五年的成长才会开花,而不过三天,花朵就会随母体一起消香玉殒。我想,它早已知晓自己的宿命,竟也还熬过了漫长地黑暗。那我们一生中只需要的十年寒窗,岂不更该奋进?而若是它从未知道过自己的努力只能换来三天的绚烂,面对绽放的花叶,它也必定无悔。
于是再也不惧怕那些寒冷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路上那些汹涌的人潮和鼎沸的人声也不会再令我感到压抑和恐慌,他们忽然变得善良而美好。他们也许都是和我一样怀揣着切实或是虚无的所谓理想并肯为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之人,虽然他们的存在使这条并不宽阔的路变得更加拥挤,但这更让我相信为了那尽头的灯火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必定是值得的。
只要更接近那一星光亮的出口,就一定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吧?
我相信,应该会的。